Ⅰ 小棋手如何大戰雙棋王
普普通通的小棋手居然贏了兩棋王,這消息在群眾中間傳開了。
全省象棋比賽剛結束,獲得冠亞軍的兩位棋王在公園進行公開表演,棋迷們紛紛趕來觀摩。這時,從人群中鑽進一位小棋手,瘦瘦矮矮的個子,聰慧的眼睛盯著棋盤。他開口說:「兩位叔叔,我想跟你們下一盤棋。」圍觀的棋迷轟地笑了:「小孩,別搗亂!」小棋手一挺胸脯:「我不是搗亂,我是認真的。」兩位棋王相視一笑,沒有言語,只是上上下下打量著小棋手。棋迷們又喊開:「小朋友,這是兩位棋王,你想和他們對弈?」
小棋手眨眨眼,大聲說:「你們別小看人……好,這樣吧。我和兩位棋王叔叔同下兩盤棋,不雙雙戰平,至少也要一輸一贏!」
好大的口氣!兩位棋王愣住了,圍觀的棋迷驚呆了。兩位棋王被他激怒了,決定和小棋手試一試。
兩盤棋在南北相近的兩只石桌上擺好了,小棋手穿梭於石桌間,和甲棋王下一步棋後,再對乙棋王下一步。一時間,車馬奔騰,兵來卒往。果然,小棋手贏了一盤,輸了一盤。
普通的小棋手怎麼能戰過棋王呢?原來這位小棋手搬用甲棋王的下法對付乙棋王,又同樣以乙棋王的下法對付甲棋,實際仍然是兩位棋王對弈。因此,小棋手肯定一輸一贏,或者戰平對方。
Ⅱ 阿城的小說《棋王》全文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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該小說講述了阿城重慶市江津區作家原名鍾阿城,1949年於清明節出生在北京,籍貫為重慶江津(原屬四川),當代著名作家。阿城於1984年開始創作。處女作《棋王》先後獲1984年福建《中短篇小說選刊》評選優秀作品獎和第三屆全國秀中篇小說獎。此後又有作品接連問世,並寫有雜論《文化制約著人類》。其作品集《棋王》,由作家出版社作為「文學新星叢書第一輯」出,共包括三個中篇《棋》、《樹王》、《孩子王》和六個短篇《會餐》、《樹樁》、《周轉》、《卧鋪》、《傻子》和《迷路》。
Ⅲ 《棋王》為什麼是一部被忽略的電影
片中兩段時空不同的故事以平行交錯手法推展,效果自然流暢,不過大陸部分拍得嚴謹動人,台灣部分則鬆散浮誇,風格並不統一。
對阿城《棋王》的改編,雖然被很多原著的擁護者批評,但仍不乏超越原著之處,如王一生在寒冬中用唯一的棉襖做賭注,要求和象棋冠軍來一場比賽,就有一種原著中沒有的,向無可改變的命運悲愴抗爭的悲劇感 。
人物介紹:
1、王一生
演員梁家輝
棋痴,棋藝高超,卻因出身不好,只能收起對象棋的熱愛,上山下鄉進行勞動改造。後在朋友的鼓勵下參加棋賽。比賽前,卻因為隨手撕掉大字報而被捕入獄。幸得程凌表哥幫忙才能脫險,但對方因此失去祖傳象棋。
2、程凌
演員岑建勛
電視台主持人丁玉梅的好友,對方因節目收視率日趨下滑陷入事業危機,遂委託他幫忙。程凌尋得一位擅長五子棋的小孩王聖方,將其帶回訓練。訓練中,程凌發現王聖方能夠預先感知對方的棋步,這讓他想起了二十多年前他在大陸遇到的棋痴王一生。
Ⅳ 棋壇第一美女橫空出世!25歲顏值爆表,她是誰呢
圍棋是一項著名的國際象棋運動。很多人不太了解圍棋的相關文化和事物。其實玩圍棋是一個考驗腦力的戰略性的東西。中國圍棋界有很多圍棋天才,如聶衛平、陶昕然等。他們都是優秀的中國圍棋選手,給中國帶來了很多榮耀。這個也是一個優秀的圍棋手。她叫黑佳佳。國際象棋第一場美女賽的照片,身材,面值上了榜,像個仙女面值和實力並存對於黑甲家,很多人可能不了解。黑佳佳是澳洲和中國台灣省的混血兒,從小就很甜。她成功地繼承了父親和母親在外貌和身材上的優秀基因。隨著不斷的成長,她的容貌變得越來越漂亮。她天生就有完美的氣質,是個完美的美人。她從小就熱愛圍棋,對圍棋表現出極大的天賦。
她都像一個瓷娃娃。但是《圍棋》里這么一個看似柔弱甜美的瓷娃娃,實力並沒有看上去那麼弱。相反,她在圍棋上的造詣已經達到大師級了。愛情走黑佳佳從小就有圍棋天賦,從小就愛圍棋。她父母見她這么愛,乾脆直接送她去訓練圍棋能力。在特殊訓練下,黑甲家的棋藝有了很大的提高。很快,她開始參加比賽,在她才十幾歲的時候就獲得了更好的名次。在接下來的幾年裡,她參加了許多大大小小的比賽,表現出了巨大的才華。尤其是比賽定下來之後,比賽水平越來越高。然而她並不害怕,她坦然面對。正是有了這種朴實無華的心態,黑甲家才越來越出名。再加上她天使般的外表,她獲得了一大批忠實的粉絲,也被稱為國際象棋第一美女。這個名字也算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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《棋王》是當代作家阿城的一部短篇小說。小說被視作是新時期「尋根文學」的發韌之作。故事講述了在文革時代,知青「棋獃子」王一生四處尋找對手下棋、拼棋的故事。
Ⅵ 風雲小棋王一共有幾部
共有五部,按照時間順序分別是
風雲小棋王1 (講述小棋王救出母親)
風雲小棋王2 (講述小棋王一行人在一家客棧的遭遇)
風雲小棋王3:五行殺陣 (講述小棋王一行人大戰東洋武士)
風雲小棋王4:解殺反捉 (講述小棋王一行人破了一樁謎案)
風雲小棋王:生死決(大結局,講述小棋王等人扳倒劉瑾)
希望樓主採納!
Ⅶ 阿城的《棋王》中王一生的人物形象謝了哦!
阿城筆下著名的"棋王"王一生是近世以來罕見的一個深刻體現了道家文化特徵的人物形象。王一生深得老子的陰柔之氣。他的性格是堅忍而沉著的。《棋王》表面上寫棋,實質上則具有多層次的象徵意義,表現著他對中國文化傳統的歷史評價和對中國文化進步的展望。
Ⅷ 囯際象棋女子棋王是誰
現在是我國的侯逸凡。
侯逸凡,1994年2月27日出生於江蘇興化。國際象棋特級大師,中國女子國際象棋隊隊員。1999年開始學習國際象棋,2003年進入中國國際象棋隊。2008年晉升男子國際特級大師,是歷史上晉升男子特級大師最年輕的女棋手。
2010年獲得世界女子國際象棋錦標賽冠軍,成為歷史上最年輕的世界棋後;2011年成功衛冕,成為歷史上兩奪世界冠軍的最年輕棋手;2013年重奪世界棋後稱號。2012年在第十屆直布羅陀國際象棋公開賽中,戰勝朱迪特·波爾加,打破後者20年來在慢棋比賽中對女棋手不敗的神話 。
2016年第四次奪得女子國際象棋世界冠軍。
Ⅸ 風雲小棋王3五行殺陣日本女人誰演的名字
風水奧妙,盡在五行之中。山川形勢有直有曲,有方有圓,有闊有狹,各具五行。概其要,惟測其氣驗其質而已。質以氣成,氣行質中。地理千變萬化,關鍵在五行之氣。
風水方位五行與八卦對應,用以定方位。土居中央掌陰陽,中央五行屬土;東方震卦,五行木;南方離卦,五行火;西方兌卦,五行金;北方坎卦水,五行水;東南巽卦,五行木;西南坤卦,五行土;西北乾卦,五行金,東北艮卦,五行土。
應用舉例:西方屬金,坐東朝西開的房子忌諱大門紅色,紅色屬火,火克金。土可生金,所以大門適合屬土的黃色。
房子內部有五行,住宅內的空間格局稱為內五行,房子內五行屬性:客廳五行屬金,廚房五行屬火,卧室五行屬土,衛生間五行屬水,走道、書房五行屬木。
應用舉例:內五行與方位五行相互作用產生生克吉凶,比如西北乾卦金,廚房在西北,火克金不吉。
房子的外局同樣 是存在的五行的,在風水中,住宅外的環境稱為外五行,首先根據建築類型判斷它們所屬的整體五行,畢竟現在的住宅區鄰近的幾乎都是不同的建築。比如城市中的 高樓、大廈,形如細長高聳,是屬木的建築。而頂端尖尖的,例如鐵搭、電視塔之類的建築屬火。屋頂低平,多為住宅大樓的建築屬土。造型多為圓形或半圓,屬 金。建造獨特、奇形怪狀,不規則的建築,屬水。不同人可以依照自己需要的五行中選擇適宜的建築地點。
譬如一條直路, 一棵樹,一個土堆,一個牆角,還有河水、噴泉、煙筒等,這些都有五行屬性的,可能對宅內主人構成凶象。山林、林木屬木。山頂有尖火之勢,屬火。平原、高 原、草原,地勢平坦,屬土。丘陵起伏和緩,屬金。河川、湖海,皆有水,屬水。所以在選擇住址的時候,就應該觀察周遭環境的五行。
方位五行、外局五行和房子內部五行與住宅主人命格不和的話,屬於相沖之象,導致風水煞氣,所以說,萬煞不離五行宗。有風水煞氣,宅運不旺,家勢不容樂觀,容易至出入不平安。
五行通關之術,可以通用化解各類風水之煞。一般情況下,通過請五行八卦福鎮宅,催動五行流通生旺氣、五行流通生正氣,調節陰陽和諧保安寧、陰陽相濟旺宅運,可以化解室內外的各種不同風水煞氣。
Ⅹ 棋王 小說全文
第二章
貴賓統計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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這個農場在大山林里,活計就是砍樹,燒山,挖坑,再栽樹。不栽樹的時候,就種點兒糧食。交通不便,運輸不夠,常常就買不到謀油點燈。晚上黑燈瞎火,大家湊在一起臭聊,天南地北。又因為常割資本主義尾巴,生活就清苦得很,常常一個月每人只有五錢油,吃飯鍾一敲,大家就疾跑如飛。大鍋菜是先煮後擱油,油又少,只在湯上浮幾個大花兒。落在後邊,常常就只能吃清水南瓜或清水茄子。米倒是不缺,國家供應商品糧,每人每月四十二斤。可沒油水,挖山又不是輕活,肚子就越吃越大。我倒是沒有什麼,畢竟強似討吃。每月又有二十幾元工薪,家裡沒有人惦記著,又沒有找女朋友,就買了煙學抽,不料越抽越凶。
山上活兒緊時,常常累翻,就想:獃子不知怎麼干?那麼精瘦的一個人。晚上大家閑聊,多是精神會餐。我又想,獃子的吃相可能更惡了。我父親在時,炒得一手好菜,母親都比不上他,星期天常邀了同事,專事品嘗,我自然精於此道。因此聊起來,常常是主角,說得大家個個兒腮脹,常常發一聲喊,將我按倒在地上,說像我這樣兒的人實在是禍害,不如宰了炒吃。下雨時節,大家都慌忙上山去挖筍,又到溝里捉田雞,無奈沒有油,常常吃得胃酸。山上總要放火,野獸們都驚走了,極難打到。即使打到,野物們走慣了,沒膘,熬不得油。尺把長的老鼠也捉來吃,因鼠是吃糧的,大家說鼠肉就是人肉,也算吃人吧。我又常想,獃子難道不饞?好上加好,固然是饞,其實餓時更饞。不饞,吃的本能不能發揮,也不得寄託。又想,獃子不知還下棋不下棋。我們分場與他們分場隔著近百里,來去一趟不容易,也就見不著。
轉眼到了夏季。有一天,我正在山上幹活兒,遠遠望見山下小路上有一個人。大家覺得影兒生,就議論是什麼人。有人說是小毛的男的吧。小毛是隊里一個女知青,新近在外場找了一個朋友,可誰也沒見過。大家就議論可能是這個人來找小毛,於是滿山喊小毛,說她的漢子來了。小毛丟了鋤,跌跌撞撞跑過來,伸了脖子看。還沒等小毛看好,我卻認出來人是王一生——棋獃子。於是大叫,別人倒嚇了一跳,都問:「找你的?」我很得意。我們這個隊有四個省市的知青,與我同來的不多,自然他們不認識王一生。我這時正代理一個管三四個人的小組長,於是對大家說:「散了,不幹了。大家也別回去,幫我看看山上可有什麼吃的弄點兒。到鍾點兒再下山,拿到我那兒去燒。你們打了飯,都過來一起吃。」大家於是就鑽進亂草里去尋了。
我跳著跑下山,王一生已經站住,一臉高興的樣子,遠遠地問:「你怎麼知道是我?」我到了他跟前說:「遠遠就看你呆頭呆腦,還真是你。你怎麼老也不來看我?」他跟我並排走著,說:「你也老不來看我呀!」我見他背上的汗浸出衣衫,頭發已是一綹一綹的,一臉的灰土,只有眼睛和牙齒放光,嘴上也是一層土,幹得起皺,就說:「你怎麼摸來的?」他說:「搭一段兒車,走一段兒路,出來半個月了。」我嚇了一跳,問:「不到百里,怎麼走這么多天?」他說:「回去細說。」
說話間已經到了溝底隊里。場上幾只豬跑來跑去,個個兒瘦得賽狗。還不到下班時間,冷冷清清的,只有隊上伙房隱隱傳來叮叮當當的聲音。
到了我的宿舍,就直進去。這里並不鎖門,都沒有多餘的東西可拿,不必防誰。我放了盆,叫他等著,就提桶打熱水來給他洗。到了伙房,與炊事員講,我這個月的五錢油全數領出來,以後就領生菜,不再打熟菜。炊事員問:「來客了?」我說:「可不!」炊事員就打開鎖了的櫃子,舀一小匙油找了個碗盛給我,又拿了三隻長茄子,說:「明天還來打菜吧,從後天算起,方便。」我從鍋里舀了熱水,提回宿舍。
王一生把衣裳脫了,只剩一條褲衩,呼嚕呼嚕地洗。洗完後,將臟衣服按在水裡泡著,然後一件一件搓,洗好涮好,擰干晾在門口繩上。我說:「你還挺麻利的。」他說:「從小自己干,慣了。幾件衣服,也不費事。」說著就在床上坐下,彎過手臂,去撓背後,肋骨一根根動著。我拿出煙來請他抽。他很老練地敲出一支,舔了一頭兒,倒過來叼著。我先給他點了,自己也點上。他支起肩深吸進去,慢慢地吐出來,渾身盪一下,笑了,說:「真不錯。」我說:「怎麼樣?也抽上了?日子過得不錯呀。」他看看草頂,又看看在門口轉來轉去的豬,低下頭,輕輕拍著凈是綠筋的瘦腿,半晌才說:「不錯,真的不錯。還說什麼呢?糧?錢?還要什麼呢?不錯,真不錯。你怎麼樣?」他透過煙霧問我。我也感嘆了,說:「錢是不少,糧也多,沒錯兒,可沒油哇。大鍋菜吃得胃酸。主要是沒什麼玩兒的,沒書,沒電影兒。去哪兒也不容易,老在這個溝兒里轉,悶得無聊。」他看看我,搖一下頭,說:「你們這些人哪!沒法兒說,想的凈是錦上添花。我挺知足,還要什麼呢?你呀,你就叫書害了。你在車上給我講的兩個故事,我琢磨了,後來挺喜歡的。你不錯,讀了不少書。可是,歸到底,解決什麼呢?是呀,一個人拚命想活著,最後都神經了,後來好了,活下來了,可接著怎麼生活呢?像邦斯那樣?有吃,有喝,好收藏個什麼,可有個饞的毛病,人家不請吃就活得不痛快。人要知足,頓頓飽就是福。」他不說了,看著自己的腳趾動來動去,又用後腳跟去擦另一隻腳的背,吐出一口煙,用手在腿上撣了撣。
我很後悔用油來表示我對生活的不滿意,還用書和電影兒這種可有可無的東西表示我對生活的不滿足,因為這些在他看來,實在是超出基準線上的東西,他不會為這些煩悶。我突然覺得很泄氣,有些同意他的說法。是呀,還要什麼呢?我不是也感到挺好了嗎?不用吃了上頓惦記著下頓,床不管怎麼爛,也還是自己的,不用竄來竄去找刷夜的地方。可是我常常煩悶的是什麼呢?為什麼就那麼想看看隨便什麼一本書呢?電影兒這種東西,燈一亮就全醒過來了,圖個什麼呢?可我隱隱有一種慾望在心裡,說不清楚,但我大致覺出是關於活著的什麼東西。
我問他:「你還下棋嗎?」他就像走棋那麼快地說:「當然,還用說?」我說:「是呀,你覺得一切都好,干嗎還要下棋呢?下棋不多餘嗎?」他把煙卷兒停在半空,摸了一下臉說:「我迷象棋,一下棋,就什麼都忘了。呆在棋里舒服。就是沒有棋盤,棋子兒,我在心裡就能下,礙誰的事兒啦?」我說:「假如有一天不讓你下棋,也不許你想走棋的事兒,你覺得怎麼樣?」他挺奇怪地看著我說:「不可能,那怎麼可能?我能在心裡下呀!還能把我腦子挖了?你凈說些不可能的事兒。」我嘆了一口氣,說:「下棋這事兒看來是不錯。看了一本兒書,你不能老在腦子里過篇兒,老想看看新的。下棋可不一樣了,自己能變著花樣兒玩。」他笑著對我說:「怎麼樣,學棋吧?咱們現在吃喝不愁了,頂多是照你說的,不夠好,又活不出個大意思來。書你哪兒找去?下棋吧,有憂下棋解。」
我想了想,說:「我實在對棋不感興趣。我們隊倒有個人,據說下得不錯。」他把煙屁股使勁兒扔出門外,眼睛又放出光來:「真的?有下棋的?嘿,我真還來對了。他在哪兒?」我說:「還沒下班呢。看你急的,你不是來看我的嗎?」他雙手抱著脖子仰在我的被子上,看著自己鬆鬆的肚皮,說:「我這半年,就找不到下棋的。後來想,天下異人多得很,這野林子里我就不信找不到個下棋下得好的。現在我請了事假,一路找人下棋,就找到你這兒來了。」我說:「你不掙錢了?怎麼活著呢?」他說:「你不知道,我妹妹在城裡分了工礦,掙錢了,我也就不用給家寄那麼多錢了。我就想,趁這功夫兒,會會棋手。怎麼樣?你一會兒把你說的那人找來下一盤?」我說當然,心裡一動,就又問他:「你家裡到底是怎麼個情況呢?」
他嘆了一口氣,望著屋頂,很久才說:「窮。困難啊!我們家三口兒人,母親死了,只有父親、妹妹和我。我父親嘛,掙得少,按平均生活費的說法兒,我們一人才不到十塊。我母親死後,父親就喝酒,而且越喝越多,手裡有倆錢兒就喝,就罵人。鄰居勸,他不是不聽,就是一把鼻涕一把淚,弄得人家也挺難過。我有一回跟我父親說:『你不喝就不行?有什麼好處呢?』他說:『你不知道酒是什麼玩意兒,它是老爺們兒的覺啊!咱們這日子挺不易,你媽去了,你們又小。我煩哪,我沒文化,這把年紀,一輩子這點子錢算是到頭兒了。你媽死的時候,囑咐了,怎麼著也要供你念完初中再掙錢。你們讓我喝口酒,啊?對老人有什麼過不去的,下輩子算吧。』」他看了看我,又說:「不瞞你說,我母親解放前是窯子里的。後來大概是有人看上了,做了人家的小,也算從良。有煙嗎?」我扔過一支煙給他,他點上了,把煙頭兒吹得紅紅的,兩眼不錯眼珠兒地盯著,許久才說:「後來,我媽又跟人跑了,據說買她的那家欺負她,當老媽子不說,還打。後來跟的這個是什麼人,我不知道,我只知道我是我媽跟這個人生的。剛一解放,我媽跟的那個人就不見了。當時我媽懷著我,吃穿無著,就跟了我現在這個父親。我這個後爹是賣力氣的,可臨到解放的時候兒,身子骨兒不行,又沒文化,錢就掙得少。和我媽過了以後,原指著相幫著好一點兒,可沒想到添了我妹妹後,我媽一天不如一天。那時候我才上小學,腦筋好,老師都喜歡我。可學校春遊、看電影我都不在,給家裡省一點兒是一點兒。我媽怕委屈了我,拖累著個身子,到處找活。有一回,我和我母親給印刷廠疊書頁子,是一本講象棋的書。疊好了,我媽還沒送去,我就一篇一篇對著看。不承想,就看出點兒意思來。於是有空兒就到街下看人家下棋。看了有些日子,就手癢癢,沒敢跟家裡要錢,自己用硬紙剪了一副棋,拿到學校去下。下著下著就熟了。於是又到街上和別人下。原先我看人家下得挺好,可我這一跟他們真下,還就贏了。一傢伙就下了一晚上,飯也沒吃。我媽找來了,把我打回去。唉,我媽身子弱,都打不痛我。到了家,她竟給我跪下了,說:『小祖宗,我就指望你了!你若不好好兒念書,媽就死在這兒。』我一聽這話嚇壞了,忙說:『媽,我沒不好好兒念書。您起來,我不下棋了。』我把我媽扶起來坐著。那天晚上,我跟我媽疊頁子,疊著疊著,就走了神兒,想著一路棋。我媽嘆一口氣說,『你也是,看不上電影兒,也不去公園,就玩兒這么個棋。唉,下吧。可媽的話你得記著,不許玩兒瘋了。功課要是拉下了,我不饒你。我和你爹都不識字兒,可我們會問老師。老師若說你功課跟不上,你再說什麼也不行。』我答應了。我怎麼會把功課拉下呢?學校的算術,我跟玩兒似的。這以後,我放了學,先做功課,完了就下棋,吃完飯,就幫我媽幹活兒,一直到睡覺。因為疊頁子不用動腦筋,所以就在腦子里走棋,有的時候,魔症了,會突然一拍書頁,喊棋步,把家裡人都嚇一跳。」我說:「怨不得你棋下得這么好,小時候棋就都在你腦子里呢!」他苦笑笑說:「是呀,後來老師就讓我去少年宮象棋組,說好好兒學,將來能拿大冠軍呢!可我媽說,『咱們不去什麼象棋組,要學,就學有用的本事。下棋下得好,還當飯吃了?有那點兒功夫,在學校多學點兒東西比什麼不好?你跟你們老師們說,不去象棋組,要是你們老師還有沒教你的本事,你就跟老師說,你教了我,將來有大用呢。啊?專學下棋?這以前都是有錢人乾的!媽以前見過這種人,那都是身份,他們不指著下棋吃飯。媽以前呆過的地方,也有女的會下棋,可要的錢也多。唉,你不知道,你不懂。下下玩兒可以,別專學,啊?』我跟老師說了,老師想了想,沒說什麼。後來老師買了一副棋送我,我拿給媽看,媽說,『唉,這是善心人哪!可你記住,先說吃,再說下棋。等你掙了錢,養活家了,愛怎麼下就怎麼下,隨你。』」我感嘆了,說:「這下兒好了,你掙了錢,你就能撒著歡兒地下了,你媽也就放心了。」王一生把腳搬上床,盤了坐,兩只手互相捏著腕子,看著地下說:「我媽看不見我掙錢了。家裡供我念到初一,我媽就死了。死之前,特別跟我說,『這一條街都說你棋下得好,媽信。可媽在棋上疼不了你。你在棋上怎麼出息,到底不是飯碗。媽不能看你念完初中,跟你爹說了,怎麼著困難,也要念完。高中,媽打聽了,那是為上大學,咱們家用不著上大學,你爹也不行了,你妹妹還小,等你初中念完了就掙錢,家裡就靠你了。媽要走了,一輩子也沒給你留下什麼,只撿人家的牙刷把,給你磨了一副棋。』說著,就叫我從枕頭底下拿出一個小布包來,打開一看,都是一小點兒大的子兒,磨得是光了又光,賽象牙,可上頭沒字兒。媽說,『我不識字,怕刻不對。你拿了去,自己刻吧,也算媽疼你好下棋。』我們家多困難,我沒哭過,哭管什麼呢?可看著這副沒字兒的棋,我綳不住了。」
我鼻子有些酸,就低了眼,嘆道:「唉,當母親的。」王一生不再說話,只是抽煙。
山上的人下來了,打到兩條蛇。大家見了王一生,都很客氣,問是幾分場的,那邊兒伙食怎麼樣。王一生答了,就過去摸一摸晾著的衣褲,還沒有干。我讓他先穿我的,他說吃飯要出汗,先光著吧。大家見他很隨和,也就隨便聊起來。我自然將王一生的棋道吹了一番,以示來者不凡。大家都說讓隊里的高手「腳卵」來與王一生下。一個人跑了去喊,不一刻,腳卵來了。腳卵是南方大城市的知識青年,個子非常高,又非常瘦。動作起來頗有些文氣,衣服總要穿得整整齊齊,有時候走在山間小路上,看到這樣一個高個兒纖塵不染,衣冠楚楚,真令人生疑。腳卵彎腰進來,很遠就伸出手來要握,王一生糊塗了一下,馬上明白了,也伸出手去,臉卻紅了。握過手,腳卵把雙手捏在一起端在肚子前面,說:「我叫倪斌,人兒倪,文武斌。因為腿長,大家叫我腳卵。卵是很粗俗的話,請不要介意,這里的人文化水平是很低的。貴姓?」王一生比倪斌矮下去兩個頭,就仰著頭說:「我姓王,叫王一生。」倪斌說:「王一生?蠻好,蠻好,名字蠻好的。一生是哪兩個字?」王一生直仰著脖子,說:「一二三的一,生活的生。」倪斌說:「蠻好,蠻好。」就把長臂曲著往外一擺,說:「請坐。聽說你鑽研象棋?蠻好,蠻好,象棋是很高級的文化。我父親是下得很好的,有些名氣,喏,他們都知道的。我會走一點點,很愛好,不過在這里沒有對手。你請坐。」王一生坐回床上,很尷尬地笑著,不知說什麼好。倪斌並不坐下,只把手虛放在胸前,微微向前側了一下身子,說:「對不起,我剛剛下班,還沒有梳洗,你候一下好了,我馬上就來。噢,問一下,乃父也是棋道里的人么?」王一生很快地搖頭,剛要說什麼,但只是喘了一口氣。倪斌說:「蠻好,蠻好。好,一會兒我再來。」我說:「腳卵洗了澡,來吃蛇肉。」倪斌一邊退出去,一邊說:「不必了,不必了。好的,好的。」大家笑起來,向外嚷:「你到底來是不來?什麼『不必了,好的』!」倪斌在門外說:「蛇肉當然是要吃的,一會兒下棋是要動腦筋的。」
大家笑著腳卵,關了門,三四個人精著屁股,上上下下地洗,互相開著身體的玩笑。王一生不知在想什麼,坐在床里邊,讓開擦身的人。我一邊將蛇頭撕下來,一邊對王一生說:「別理腳卵,他就是這么神神道道的一個人。」有一個人對我說:「你的這個朋友要真是有兩下子,今天有一場好殺。腳卵的父親在我們市裡,真是很有名氣哩。」另外的人說:「爹是爹,兒是兒,棋還遺傳了?」王一生說:「家傳的棋,有厲害的。幾代沉下的棋路,不可小看。一會兒下起來看吧。」說著就緊一緊手臉。我把蛇掛起來,將皮剝下,不洗,放在案板上,用竹刀把肉劃開,並不切斷,盤在一個大碗內,放近一個大鍋里,鍋底蓄上水,叫:「洗完了沒有?我可開門了!」大家慌忙穿上短褲。我到外邊地上擺三塊土坯,中間架起柴引著,就將鍋放在土坯上,把豬吆喝遠了,說:「誰來看看?別叫豬拱了。開鍋後十分鍾端下來。」就進屋收拾茄子。
有人把臉盆洗干凈,到伙房打了四五斤飯和一小盆清水茄子,捎回來一棵蔥和兩瓣野蒜、一小塊姜,我說還缺鹽,就又有人跑去拿來一塊,搗碎在紙上放著。
腳卵遠遠地來了,手裡抓著一個黑木盒子。我問:「腳卵,可有醬油膏?」腳卵遲疑了一下,返身回去。我又大叫:「有醋精拿點兒來!」
蛇肉到了時間,端進屋裡,掀開鍋,一大團蒸氣冒出來,大家並不縮頭,慢慢看清了,都叫一聲好。兩大條蛇肉亮晶晶地盤在碗里,粉粉地冒蒸氣。我嗖的一下將碗端出來,吹吹手指,說:「開始准備胃液吧!」王一生也擠過來看,問:「整著怎麼吃?」我說:「蛇肉碰不得鐵,碰鐵就腥,所以不切,用筷子撕著蘸料吃。」我又將切好的茄塊兒放進鍋里蒸。
腳卵來了,用紙包了一小塊兒醬油膏,又用一張小紙包了幾顆白色的小粒兒,我問是什麼,腳卵說:「這是草酸,去污用的,不過可以代替醋。我沒有醋精,醬油膏也沒有了,就這一點點。」我說:「湊合了。」腳卵把盒子放在床上,打開,原來是一副棋,烏木做的棋子,暗暗的發亮。字用刀刻出來,筆劃很細,卻是篆字,用金絲銀絲嵌了,古色古香。棋盤是一幅絹,中間亦是篆字:楚河漢界。大家湊過去看,腳卵就很得意,說:「這是古董,明朝的,很值錢。我來的時候,我父親給我的。以前和你們下棋,用不到這么好的棋。今天王一生來嘛,我們好好下。」王一生大約從來沒有見過這么精彩的棋具,很小心地摸,又緊一緊手臉。
我將醬油膏和草酸沖好水,把蔥末、薑末和蒜末投進去,叫聲:「吃起來!」大家就乒乒乓乓地盛飯,伸筷撕那蛇肉蘸料,剛入嘴嚼,紛紛嚷鮮。
我問王一生是不是有些像蟹肉,王一生一邊兒嚼著,一邊兒說:「我沒吃過螃蟹,不知道。」腳卵伸過頭去問:「你沒有吃過螃蟹?怎麼會呢?」王一生也不答話,只顧吃。腳卵就放下碗筷,說:「年年中秋節,我父親就約一些名人到家裡來,吃螃蟹,下棋,品酒,作詩。都是些很高雅的人,詩做得很好的,還要互相寫在扇子上。這些扇子過多少年也是很值錢的。」大家並不理會他,只顧吃。腳卵眼看蛇肉漸少,也急忙捏起筷子來,不再說什麼。
不一刻,蛇肉吃完,只剩兩副蛇骨在碗里。我又把蒸熟的茄塊兒端上來,放小許蒜和鹽拌了。再將鍋里熱水倒掉,續上新水,把蛇骨放進去熬湯。大家喘一口氣,接著伸筷,不一刻,茄子也吃凈。我便把湯端上來,蛇骨已經煮散,在鍋底刷拉刷拉地響。這裡屋外常有一二處小叢的野茴香,我就拔來幾棵,揪在湯里,立刻屋裡異香撲鼻。大家這時飯已吃凈,紛紛舀了湯在碗里,熱熱的小口呷,不似剛才緊張,話也多起來了。
腳卵抹一抹頭發,說:「蠻好,蠻好的。」就拿出一支煙,先讓了王一生,又自己叼了一支,煙包正待放回衣袋裡,想了想,便放在小飯桌上,擺一擺手說:「今天吃的,都是山珍,海味是吃不到了。我家裡常吃海味的,非常講究,據我父親講,我爺爺在時,專雇一個老太婆,整天就是從燕窩里拔臟東西。燕窩這種東西,是海鳥叼來小魚小蝦,用口水粘起來的,所以裡面各種臟東西多得很,要很細心地一點一點清理,一天也就能搞清一個,再用小火慢慢地蒸。每天吃一點,對身體非常好。」王一生聽呆了,問:「一個人每天就專門是管做燕窩的?好傢伙!自己買來魚蝦,熬在一起,不等於燕窩嗎?」腳卵微微一笑,說:「要不怎麼燕窩貴呢?第一,這燕窩長在海中峭壁上,要拚命去挖。第二,這海鳥的口水是很珍貴的東西,是溫補的。因此,捨命,費工時,又是補品,能吃燕窩,也是說明家裡有錢和有身份。」大家就說這燕窩一定非常好吃。腳卵又微微一笑,說:「我吃過的,很腥。」大家就感嘆了,說費這么多錢,吃一口腥,太劃不來。
天黑下來,早升在半空的月亮漸漸亮了。我點起油燈,立刻四壁都是人影子。腳卵就說:「王一生,我們來下一盤?」王一生大概還沒有從燕窩里醒過來,聽見腳卵問,只微微點一點頭。腳卵出去了。王一生奇怪了,問:「嗯?」大家笑而不答。一會兒,腳卵又來了,穿得筆挺,身後隨來許多人,進屋都看看王一生。腳卵慢慢擺好棋,問:「你先走?」王一生說:「你吧。」大家就上上下下圍了看。
走出十多步,王一生有些不安,但也只是暗暗捻一下手指。走過三十幾步,王一生很快地說:「重擺吧。」大家奇怪,看看王一生,又看看腳卵,不知是誰贏了。腳卵微微一笑,說:「一贏不算勝。」就伸手抽一顆煙點上。王一生沒有表情,默默地把棋重新碼好。兩人又走。又走到十多步,腳卵半天不動,直到把一根煙吸完,又走了幾步,腳卵慢慢地說:「再來一盤。」大家又奇怪是誰贏了,紛紛問。王一生很快地將棋碼成一個方堆,看看腳卵問:「走盲棋?」腳卵沉吟了一下,點點頭。兩人就口述棋步。好幾個人摸摸頭,摸摸脖子,說下得好沒意思,不知誰是贏家。就有幾個人離開走出去,把油燈帶得一明一暗。
我覺出有點兒冷,就問王一生:「你不穿點兒衣裳?」王一生沒有理我。我感到沒有意思,就坐在床里,看大家也是一會兒看看腳卵,一會兒看看王一生,像是瞧從來沒有見過的兩個怪物。油燈下,王一生抱了雙膝,鎖骨後陷下兩個深窩,盯著油燈,時不時拍一下身上的蚊蟲。腳卵兩條長腿抵在胸口,一隻大手將整個兒臉遮了,另一隻大手飛快地將指頭捏來弄去。說了許久,腳卵放下手,很快地笑一笑,說:「我亂了,記不得。」就又擺了棋再下。不久,腳卵抬起頭,看著王一生說:「天下是你的。」抽出一支煙給王一生,又說:「你的棋是跟誰學的?」王一生也看著腳卵,說:「跟天下人。」腳卵說:「蠻好,蠻好,你的棋蠻好。」大家看出是誰贏了,都高興松動起來,盯著王一生看。
腳卵把手搓來搓去,說:「我們這里沒有會下棋的人,我的棋路生了。今天碰到你,蠻高興的,我們做個朋友。」王一生說:「將來有機會,一定見見你父親。」腳卵很高興,說:「那好,好極了,有機會一定去見見他。我不過是玩玩棋。」停了一會兒,又說:「你參加地區的比賽,沒有問題。」王一生問:「什麼比賽?」腳卵說:「咱們地區,要組織一個運動會,其中有棋類。地區管文教的書記我認得,他早年在我們市裡,與我父親認識。我到農場來,我父親給他帶過信,請他照顧。我找過他,他說我不如打籃球。我怎麼會打籃球呢?那是很野蠻的運動,要傷身體的。這次運動會,他來信告訴我,讓我爭取參加農場的棋類隊到地區比賽,贏了,調動自然好說。你棋下到這個地步,參加農場隊,不成問題。你回你們場,去報名就可以了。將來總場選拔,肯定會有你。」王一生很高興,起來把衣裳穿上,顯得更瘦。大家又聊了很久。
將近午夜,大家都散去,只剩下宿舍里同住的四個人與王一生、腳卵。腳卵站起來,說:「我去拿些東西來吃。」大家都很興奮,等著他。一會兒,腳卵彎腰進來,把東西放在床上,擺出六顆巧克力,半袋麥乳精,紙包的一斤精白掛面。巧克力大家都一口咽了,來回舔著嘴唇。麥乳精沖成稀稀的六碗,喝得滿屋喉嚨響。王一生笑嘻嘻地說:「世界上還有這種東西?苦甜苦甜的。」我又把火升起來,開了鍋,把面下了,說:「可惜沒有調料。」腳卵說:「我還有醬油膏。」我說:「你不是只有一小塊兒了嗎?」腳卵不好意思地說:「咳,今天不容易,王一生來了,我再貢獻一些。」就又拿了來。
大家吃了,紛紛點起煙,打著哈欠,說沒想到腳卵還有如許存貨,藏得倒嚴實,腳卵急忙申辯這是剩下的全部了。大家吵著要去翻,王一生說:「不要鬧,人家的是人家的,從來農場存到現在,說明人家會過日子。倪斌,你說,這比賽什麼時候開始呢?」腳卵說:「起碼還有半年。」王一生不再說話。我說:「好了,休息吧。王一生,你和我睡在我的床上。腳卵,明天再聊。」大家就起身收拾床鋪,放蚊帳。我和王一生送腳卵到門口,看他高高的個子在青白的月光下遠遠去了。王一生嘆一口氣,說:「倪斌是個好人。」
王一生又呆了一天,第三天早上,執意要走。腳卵穿了破衣服,肩了鋤來送。兩人握了手,倪斌說:「後會有期。」大家遠遠在山坡上招手。我送王一生出了山溝,王一生攔住,說:「回去吧。」我囑咐他,到了別的分場,有什麼困難,託人來告訴我,若回來路過,再來玩兒。王一生整了整書包帶兒,就急急地順公路走了,腳下揚起細土,衣裳晃來晃去,褲管兒前後盪著,像是沒有屁股。